小时候,晨读我无数次地见识过草原上的龙仁日出,那是太阳天新多么辉煌的日出啊!故乡铁卜加,民晚民晚是报新报个小牧村 ,穿村而过的晨读,有一条“尕水河” ,龙仁很小 ,太阳天新一步就能从河这边跨到河对岸;在村边不远,民晚民晚还有一条“大河”,报新报其实也不大 ,晨读最宽的龙仁地方,也就只有五六步宽 。太阳天新两条河都是民晚民晚季节河 ,夏天,报新报远方雪山上的冰雪融化,河里就有了水,冬天冰封大地,远方雪山上的积雪凝固了,“尕水河”和“大河”里的水也就断了 ,只留下满河床的鹅卵石,鹅卵石的缝隙里 ,残存着去岁的冰雪,冰雪中掺杂着尘土和碎草,看上去肮脏不堪 ,那是它们还没有凝结成冰雪前 ,初冬期间呼啸的大风对它们肆意虐过的痕迹 。季节河里没有了水,人畜的吃水就成了问题。所以到了冬天,每个牧户人家都多了一项工作 ,那就是为一家人储备日常的饮用水,再就是赶着牛羊到很远的地方去饮水——在“尕水河”和“大河”的源头 ,在一座叫萨日——雪豹山的意思——的雪山脚下,有一眼清泉 ,这眼清泉,不论冬夏 ,从不干涸 ,一直喷涌着汩汩的清流,到了夏天 ,融化的雪水融合到清流里,它就有力量流到我的家乡 ,继而再流向远方 ,直到汇入青海湖。这里是“尕水河”和“大河”的正宗源头 。而在冬天 ,失去了雪水的配合 ,它自己只能在自己的周边形成一汪水潭——周边是封冻的寒冰 ,寒冰围拢着一汪冒着寒气的清水。也就是这一汪清流 ,是我的小牧村整个冬天人畜吃水的唯一指望。每隔一两天,小牧村的牧童们在家人的催促下 ,会在太阳初升之前起床,早早地洗漱吃饭,然后穿上厚厚的羊皮袍子,棉帽 、皮靴也一应俱全,驾上马车,赶着牛羊,朝着萨日的方向进发。这样的工作,是小牧村里所有人家集体参与的 ,也就是说,村里所有的牛羊都汇集在了一起 ,看上去浩浩荡荡,十分壮大。伴随着太阳的升起,急速行走的牛羊四蹄下扬起的尘土说得上是遮天蔽日。太阳升起,是小牧村浩荡的队伍行进到一座“雪山”上的时候 。这座“雪山” ,之所以打上引号,是因为它只有在冬天的时候是雪山,而在夏天的时候 ,它却是一座绿茵茵的草坡 ,是我们经常来放牧和玩耍的地方。从这座“雪山” ,可以看到远处的青海湖 ,太阳就是从青海湖上喷薄而出的。那是多么辉煌的日出啊 !此刻 ,原本碧蓝的青海湖完全是一片金黄色,它托举着滚圆而又硕大的一轮太阳,太阳在层层叠叠的云团的簇拥下,显得雍容华贵 ,风流倜傥。一如一次盛大而又挥霍无度的宫廷送别仪式——尊贵的王子在臣民们的相送下,奔赴恶魔与敌人肆虐的战场,去驱赶黑暗 ,去寻找光明 。青海湖 、太阳与云彩的这种组合,似乎是大自然的特意安排 ,湖水托举着太阳,太阳点燃了云彩 ,它们共同烘托起了这人间美景 。而这样辉煌的日出却是孤独的 ,不属于游人 ,只属于小牧村浩荡的牛羊 ,只属于驾着马车、赶着牛羊的小牧村的牧童们。而我们这些牧童却无暇顾及这样的美好 ,我们唯一能够顾及的 ,是涌动在我们四周的寒冷——尽管我们全副武装,但寒冷却无时无刻不在侵袭着我们,那刺骨的冷,见缝插针似的从我们的羊皮袍子、棉帽和皮靴细微的缝隙里攻击着我们的身体和肌肤 ,每次完成这样一次行旅 ,就会有几个牧童被冻坏 ,我们每个人的手上和脚上都生着冻疮 ,裂着不能愈合的裂口。那时候 ,每当从“雪山”上看到青海湖的日出,每当让牛羊吃了水 ,马车上装载着准备回家消水做饭烧茶的冰块,我就会想起那个叫后羿的人 。如果他没有射日 ,而是对太阳做了合理的分配,比如,给冬天分四个太阳,给秋天分三个太阳,给春天分两个太阳,给夏天分一个太阳,这样刚好是十个太阳!如果这样 ,我们或许会看到青海湖上四个太阳的辉煌日出 ,可能比我们看到的还要辉煌四倍,而且一点也不冷,那该多好啊 !(文/图 龙仁青)举报/反馈